三色堇屬于堇菜屬美麗堇菜亞屬（Viola Subgenus Melanium）。美麗堇菜亞屬的植物確實如它們的亞屬名描述的一樣，花普遍比其它堇菜大，顏色也更加多變?，F(xiàn)在我們能看到的大部分堇菜屬觀賞品種，尤其在國內(nèi)，基本都是美麗堇菜亞屬的。

美麗堇菜亞屬的很多特征都與其它堇菜不同。堇菜屬植物都有五枚花瓣：美麗堇菜亞屬的植物除了最下方的唇瓣，上方四枚花瓣都向上生長；而其它堇菜上方兩枚花瓣向上，中間兩枚花瓣向下。堇菜屬最奇妙的特征就是花瓣基部的胡子一樣的黑色斑紋：其它堇菜一般只有最下方的唇瓣有“胡子”斑紋；而美麗堇菜亞屬的植物，中部兩個花瓣的基部也有“胡子”（也可能整朵花都沒有），看起來就像老人臉。

三色堇（左）與早開堇菜（右）。圖片：Jörg Hempel / wikimedia；growildnursery.co.uk

來自神話的愛

在美麗堇菜亞屬的原種（野生種）之中，三色堇是知名度最高的一個。自希臘和羅馬時期，人類就和這個奇妙的物種結(jié)緣了。三色堇的俗名就來源于希臘和羅馬時期的傳說。

在羅馬傳說中，丘比特射出愛情之箭，卻射中了三色堇，使得三色堇成為了愛情的象征。三色堇的其中一個俗名 Love-in-idleness（怠惰中迎來的愛）就是由這個傳說而來，這也為日后莎翁的仲夏夜之夢，留下了重要的劇情引子。三色堇另一個很常用的俗名 heartsease 來自羅馬時期的圣人歐弗萊西亞（Euphrasia），她的名字意義為“心境平和”。

在傳說中，三色堇原本是白色的，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后就變成了紫色，若把它的汁液滴到眼皮上，人們就會瘋狂愛上睜眼后看到的第一個人。圖片：Johan Spaedtke / wikimedia

眼前的三色堇，不是三色堇

喜歡種花的朋友都知道，國內(nèi)能見到的美麗堇菜亞屬的品種主要有兩大類：一類花小而多，國內(nèi)一般稱為“角堇”；另一類花大而少，國內(nèi)一般稱為“三色堇”。

三色堇和角堇，如果要找這兩個中文名稱的來源，那么根源應(yīng)該是兩個物種的學名——Viola tricolor 和 V. cornuta。這兩個中文名都來源于學名的直譯：三色堇種加詞意為“三色的”；角堇種加詞意為“有角的”，指的是花后面常常帶有一個角狀的距。

箭頭所示即為角堇的距。圖片：Isidre blanc / wikimedia；Bob Gibbons / FLPA / mindenpictures

不過，現(xiàn)在我們俗稱的“角堇”和“三色堇”，早就已經(jīng)不是它們自己了。

美麗堇菜亞屬里——比如三色堇 V. tricolor、角堇 V. cornuta、田野堇菜 V. arvensis、高山堇菜 V. lutea、阿爾泰堇菜 V. altaica 等等——長期以來人們栽培的主要就只有三色堇。田野堇菜的花太小，只有筆頭那么大，沒有什么觀賞性；高山堇菜原產(chǎn)歐洲到亞洲的高海拔地區(qū)，雖然花更大，顏色也更鮮艷，但沒有三色堇那么耐熱；阿爾泰堇菜原產(chǎn)從高加索山脈到阿爾泰山的高海拔區(qū)域，中國也有分布，但離西歐園藝最發(fā)達的地區(qū)太遠。

田野堇菜、高山堇菜與阿爾泰堇菜。圖片：K bogusz1& Meneerke bloem & Convallaria majalis / wikimedia

分類學家好不容易搞清楚美麗堇菜亞屬植物的區(qū)別，園藝學家就來“搗亂”了。雖然我們今天能看到成百上千不同顏色的美麗堇菜品種，它們似乎已經(jīng)被人類選育了很長時間，但實際上，美麗堇菜亞屬的選育和雜交，是兩百年前才開始的。英國人本內(nèi)特（Mary Elizabeth Bennet）最早開始選育美麗堇菜品種，她首先收集不同色型的三色堇，在不同色型之間雜交選育出新品種。

大概是在同一段時間，英國另一位園藝家湯普森（William Thompson）也開始對美麗堇菜亞屬產(chǎn)生興趣。不過他選育品種采用的是另一個方法——跨種雜交。他將產(chǎn)自英國高山的高山堇菜 V. lutea 和產(chǎn)自俄羅斯的阿爾泰堇菜 V. altaica 與三色堇雜交，形成了一系列新的雜交品種，而這個來源于三個物種雜交的雜交種，才是我們今天能買到的所謂“三色堇”品種的起源。人們?yōu)檫@些雜交的美麗堇菜起了一個新的學名 Viola × wittrockiana，這個名字代表了所有由這三個種雜交而來的雜交品種。

不同顏色的雜交美麗堇菜。圖片：Cbaile19 & Rašo & Béotien lambda & Mostafameraji / wikimedia

新品系加入

此后，這一類雜交品種有了一個俗名統(tǒng)稱——pansy，以此區(qū)別三色堇的俗稱 heartsease，我在這里把 pansy 暫時稱為雜交堇菜。Pansy 來源于法語，意為“思考”，不過由于 pansy 的栽培歷史太過悠久，現(xiàn)在三色堇也常常被稱為 wild pansy，頗有一種本末倒置的感覺。

在 Viola × wittrockiana 被雜交出來之后，美麗堇菜亞屬植物的雜交選育就一發(fā)不可收拾了。一開始，園藝師和育種公司對雜交堇菜的培育是向著花形圓整、尺寸大、顏色鮮艷的方向一路絕塵而去，使得這個時期雜交堇菜品種的花變得超級大，原來的“胡子”黑色條紋也變成了大塊的黑斑，讓顏色變得更加明顯。

一個紫色“大胡子”。圖片：Tiia Monto / wikimedia

同時，雜交堇菜也出現(xiàn)了另一個選育方向。蛇果（蘋果的一個品系'Delicious'）的選育者格里夫（James Grieve）也對雜交堇菜產(chǎn)生興趣，他重新引入了高山堇菜 V. lutea 進行雜交，選育出了一類花更小更多的品種，并且把這一品種稱為'Viola'，以此和雜交堇菜的俗稱 pansy 相區(qū)別。

到了最后，真正的角堇終于登場了。斯圖爾特（Dr. Charles Stuart）引入了原產(chǎn)比利牛斯山脈的角堇V. cornuta，加入了美麗堇菜亞屬的雜交，培育出了新的一系列小花品種，他將其命名為'Violetta'。在這一類品種中，已經(jīng)很難看出原種角堇的影子了。我們現(xiàn)在說的“角堇”，其實是一大類小花品種，可能包括了'Viola'和'Violetta'品系的品種，不都是野生種角堇的后代。

引入角堇培育出來的雜交品種。圖片：Christoph Freitag / wikimedia

好種，但也有訣竅

三色堇和它的后代雜交堇菜可能是最好種的草花，但是它們也有養(yǎng)護訣竅，并不是一上手就可以養(yǎng)得非常完美的。

三色堇的野生種原產(chǎn)于夏季涼爽少雨的西歐，冬季完全休眠，春季直到四月才開始開花。可能因為三色堇喜歡匍匐在地面上攀爬，即使在西歐的涼爽氣候下，到了夏天，三色堇的株形也會嚴重走形，它的植株會逐漸伸長并倒伏，花也開得更少了。不過野生種的花期可以一直持續(xù)到九月，并且在秋季氣溫下降之后迎來又一個高峰。

沙地中的三色堇。圖片：Krzysztof Ziarnek, Kenraiz / wikimedia

在養(yǎng)護雜交品種時，冬天如果在日照不充足、溫度較高的溫室里養(yǎng)護，就要避免它們像原種一樣一個勁兒往細高的方向長；如果放任它們自由生長，后期植株就很可能會倒伏，而且分支不多、花量小。雜交堇菜在苗期就要注意打頂，在株形不夠豐滿時摘花保存能量，這樣可以讓植株一次開出更多花。

如果放在寒冷的室外，高溫差和強日照自然而然就會讓雜交堇菜長成緊湊而花多的株形，此時不需要太多的管理。

藍黃分明。圖片：Laitche / wikimedia

你是否覺得視覺疲勞

在美國堇菜屬協(xié)會（美麗堇菜亞屬的國際品種登錄權(quán)威）對于雜交堇菜歷史的介紹中，作者對雜交堇菜的吐槽讓我特別有同感。大花品種的雜交堇菜——比如作者提到的'Universal'品系和'Floral Dance'品系——雖然花朵無與倫比得大，但是顏色過于鮮艷，在公共綠化中又見得太多，總會讓人感到視覺疲勞。

如今的城市花壇，多是這樣的景象。圖片：東方IC

另外作者也提到了堇菜在不同季節(jié)的表現(xiàn)的問題。由于中國的氣候從冬到夏變化得更為劇烈，所以雜交堇菜在中國的表現(xiàn)更加多變。冬天的上海，街邊花壇里常常種植了很多“三色堇”和“角堇”。由于天氣太冷，即使是最耐寒的雜交品種也開不大好：其中的“三色堇”（大花雜交堇菜）每株只開一兩朵花，遠遠看去就像一片塑料花，凄慘而生硬；而“角堇”（小花雜交堇菜）表現(xiàn)就好多了，由于花朵較小，顏色更淡雅，看起來也更加自然。

春天是雜交堇菜表現(xiàn)最好的時候，我在北京盆栽的“角堇”在冬季只有寥寥幾朵花，但是春天會突然一下開成一片花海。夏季，大部分雜交堇菜品種花量都逐漸減少，株形也逐漸變得松散，只有一些比較接近原種的小花品種會一如既往地開花。

三色堇花海。圖片：Øyvind Holmstad / wikimedia

這兩年新的“小兔子”系列雜交堇菜是最火的，也許將來雜交堇菜的培育方向會向著花小而多、顏色多變的方向發(fā)展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