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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創(chuàng) 周敏 植物上癮者

這段時間，我很喜歡下樓轉(zhuǎn)。早晨、上午，下午、入夜后，一天至少三四趟。因為，整個空氣中都彌漫著桂花的香氣，太舒服了。

印象中，這是桂花開得最晚的一年，沒有之一。從國慶節(jié)開始，我心中就惦記著，可遲遲看不到桂花開放。直到十月下旬，某一天在夜色中散步時，才終于聞到了熟悉的桂花香。

今年的桂花姍姍來遲

天氣太熱，桂花就開不了——這是去年才增加的新知識。重慶是有名的火爐，去年的高溫天氣日（高于35度的天數(shù)）多達77天，在全國各大城市中斷層式領先，桂花就反常地晚開了。今年的高溫日也有70天，桂花就開得更遲。桂花的花期越來越晚，也從側(cè)面印證了一個事實：全球變得越來越熱了。

桂花是原生西南地區(qū)的土著。我家小區(qū)里，就栽種了大量的桂花，只要下樓，就能品味到這一場香氣的盛宴。金桂、銀桂、丹桂與四季桂都有，論顏色是丹桂最美，而香氣最濃的則是金桂。

丹桂，顏色最美

從樹型上看也有多種。樹干粗壯的喬木，樹冠飽滿圓潤，是所有桂樹中最美的。也有看上去像灌木，多根細細的樹枝從基部就分枝了。單元樓出口兩側(cè)，則是修剪成半人高的綠籬。但是，不管是哪種樹型，都會開花，都很香。

桂樹的樹冠飽滿而圓潤

在那么多的植物中，桂花是我的最愛之一。能跟它的香氣媲美的，只有春天的香樟，夏天的白蘭與梔子，還有冬天的蠟梅。對我來說，少了這些中的任何一種，這一年都不夠圓滿。

桂花樹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植物。它在植物學中的中文正名叫做木樨，木樨科木樨屬，多年生常綠喬木。桂花樹有兩種，一種開雄花，不結(jié)果；另一種開兩性花，結(jié)果。兩種桂花粗看差不多，區(qū)別主要在花心：在雄花里，可見兩枚雄蕊，雌蕊則退化為一個小尖頭或小葉狀。兩性花則有著完整的雄蕊與雌蕊，可以清楚地看到花心里綠色的子房與淺黃色的柱頭。

兩性花

雄花

另外，雄桂花樹下面，通常落花滿地；能結(jié)果的桂樹下面，則幾乎沒有落花。

桂花的果實叫桂子，長圓形，形狀像小橄欖，成熟后會變成紫黑色。鳥兒們很喜愛吃它的果子，在桂花樹下，常常能找到很多個它們啄剩下的果核。

桂子

樹下常有鳥兒啄剩的果核

春天來臨的時候，桂樹抽出的新葉也是一道風景。新葉有綠有黃，還有紅色的，深深淺淺，色彩天成。

今年，我在小區(qū)外的一條馬路邊拍過很多漂亮的新葉，還分享給朋友們看過。但四月初再經(jīng)過這里時，我才詫異地發(fā)現(xiàn)：它們的枝頭綴滿了白色的小花！——原來，我一直當成了桂花的這一排樹，居然全部是石楠！我一直以為，我很熟悉桂花樹了，沒想到居然認錯了它的嫩葉。

被我錯認成桂樹的石楠新葉

乍一看，桂樹與石楠的葉子確實有幾分相像：都是橢圓形，邊緣都有鋸齒，細葉也都常染紅色。但稍加觀察就會發(fā)現(xiàn)，其實也很好分辨：它們的葉序明顯不同。桂花的葉是對生的，無托葉。石楠的葉互生，有一對披針形、早落的托葉。

桂樹，葉對生

再細看的話，會發(fā)現(xiàn)它們的氣質(zhì)也不同：桂花的葉子表面通常是皺的，側(cè)脈在正面明顯下凹，背面顯著凸起。而石楠的葉片表面極平整，側(cè)脈在兩面都很平而細密，葉緣的鋸齒更細密。

桂花的樹干，也非常有特點

不知從哪年開始，我發(fā)現(xiàn)桂花的樹干也非常有特點。整個樹身上遍布著細密的斑點，有種很滄桑的感覺，上了年齡的老樹尤甚。重慶中山四路的桂園，曾是張治中將軍的府邸，亦為重慶談判歷史舊址，院內(nèi)主樓前就有兩株老桂花樹。

中山四路的桂園，因桂花樹而得名

近日，恰巧新讀到一首王維的詩：

城隅一分手，幾日還相見。

山中有桂花，莫待花似霰。

這是王維寫給內(nèi)弟崔興宗的，《崔九弟欲往南山馬上口號與別》。我想，王維是非常喜歡桂花的吧，這首雖然沒有“人閑桂花落，夜靜春山空”那么有名，但我也很喜歡。霰字的本義是雪珠。想起細小的桂花紛紛從枝頭墜落的樣子，確實神似。

落花，亦美

最后的秋天里，陰多晴少，桂花持續(xù)地飄著香。數(shù)天之后，空氣中悄然增加了另一種熟悉的香氣。第二天特意下樓去找，果然不出所料，小區(qū)里的白蘭竟然也幾乎全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