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過半，經(jīng)了驚蟄的南方，天氣比起之前更加濕漉漉了，這“億場”春雨在南國預(yù)計(jì)還得再下上個把月的。

南方人在這陰雨連綿的日子里看啥東西似乎都鍍了一層灰色——也有可能是真的灰了，“回南天”能把墻板都泡發(fā)霉。但走在路上能有興致張望下的話，有時也能看見些高高大大、沒幾片葉子，又滿枝頭紅紅火火的喬木，這就是開花的木棉了。

一樹繁花，就是春天的訊息了。圖片：Pixabay

那被花砸頭的春天啊

木棉很早就被定為了廣州的市花，因?yàn)樗怨啪褪艿綇V州人民的喜愛，《學(xué)海堂志》中還描述過木棉“花開則遠(yuǎn)近來視，花落則老稚拾取”的場景。會有這種場面，是因?yàn)槟久藁ǖ蛑x時和尋常花朵不同，是整朵整朵脫離枝頭的。

我印象里經(jīng)過開著花的木棉樹時都是下著雨的，然后就總是撐著傘加快腳步走過去，偶爾走過之后能聽到身后“啪！”的一聲東西落地聲，就知道是木棉花又砸下來了。

掉落一地的木棉花。圖片：fung1981 / Flickr

我每次經(jīng)過木棉樹的時候總會幻想木棉樹下有人“牛頓開悟.jpg”的場面，不過至今還沒親眼見過有人腦袋被木棉花“親吻”的場景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遭過這種厄運(yùn)。（有，日歷娘隔壁的同事表示被砸過）

木棉是速生樹種，生長時竄高得很快，而且動輒就能長到十幾米，老樹能有二十米開外的高度，枝條又都生在離地很高的位置，木棉花落下的時候還經(jīng)常是雨天，小碗狀的木棉花里盛著水往下砸，這花落下來相當(dāng)于從樓上往下丟多肉植物，運(yùn)氣好是從三樓丟的，運(yùn)氣不好就是八樓高空拋物，腦袋要起個包的。

木棉別名攀枝花，四川省的攀枝花市正是以此命名。圖片：J.M.Garg / Wikipedia

南方的孩子大概都去撿過落到地上的木棉花，完全展開的木棉花花冠直徑能有十厘米左右，花瓣是厚實(shí)的肉質(zhì)，還有大量花絲較粗的雄蕊，拿在手里分量不小。如果有興趣仔細(xì)觀察的話，就能發(fā)現(xiàn)木棉花的雄蕊雖然數(shù)量很多，但排列得很有規(guī)律：中心有一小撮，然后外圍再圍上分成五撮的一圈。再仔細(xì)點(diǎn)，把木棉花瓣揪掉看花絲的底部，會發(fā)現(xiàn)它們在底部是合生的，有個非常短的雄蕊管，這種雄蕊聯(lián)合的性狀在不少廣義錦葵科的植物中都有出現(xiàn)（木棉科幾年前被歸并進(jìn)錦葵科啦）。

木棉的正面和背面。圖片：ajinkya gadave / Flickr；Jardin Boricua / Flickr

我是一根狼牙棒，誰都不敢爬

木棉除了花有點(diǎn)“危險”之外，樹干也不好惹。只從遠(yuǎn)處抬頭看花的人對木棉的印象會是“紅紅火火花很厚”，走進(jìn)了看樹干的話還會多個“干干巴巴，麻麻賴賴”的想法，不過可沒人敢去盤它，木棉的樹干上長了非常多的木質(zhì)硬刺（很多木棉樹的瘤刺大小都能用木錐形容），看著就讓人汗毛直立。

木棉：我是一根狼牙棒，誰也不敢爬。圖片：Sisirbanga / Wikipedia

這種狼牙棒一般的樹干倒不是木棉獨(dú)有的，它的不少親戚也有，隔壁屬常用來做行道樹的美麗異木棉 Ceiba speciosa 也是這種危險武器的外形。不過相對于“英雄樹”木棉開起花來火紅滿樹的“壯烈”感，美麗異木棉就溫婉得多，別名“美人樹”的它開起花來是一樹的粉色，配上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十分亮眼。

盛開的美麗異木棉，是更溫柔的粉色。圖片：Peakhora / Wikipedia

如何分辨不在花期的木棉和美麗異木棉，是個經(jīng)常被提起的問題，好在以行道樹范疇來考慮的話，它們的區(qū)分比羊蹄甲們簡單多了。二者在樹形和枝葉上基本沒有差別，但是木棉的樹皮灰暗，而美麗異木棉樹干的皮發(fā)青，看看“根腳”的“皮相”就能簡單的區(qū)分它們。

一個臉色灰暗，一個一臉菜色。圖片：Vinayaraj / Wikipedia；Rhododendrites / Wikipedia

木棉，真的有棉哦

木棉之所以叫“木棉”，就和它們的果實(shí)種子有關(guān)了。木棉是先花后葉的植物，不過到了夏季木棉的葉子也就長得差不多了，授粉成功沒有脫落的木棉花也開始結(jié)果。剛結(jié)出不久的木棉果實(shí)外形看起來就和番木瓜差不多，等過段時間熟透了和番木瓜不同的地方才會顯露出來。

幼嫩的木棉果實(shí)和番木瓜。圖片： GFDL / Wikipedia；Carica papaya / Wikipedia

木棉果實(shí)是蒴果，成熟之后會干燥開裂（木棉果子常常裂成五瓣兒），露出里面的棉團(tuán)。這些棉團(tuán)是木棉種子上附帶的一些短纖維構(gòu)成的，因?yàn)槔w維長度太短易斷裂的原因，一般人們不直接把木棉纖維拿來紡成線，大多是作為枕頭被褥的填充物，不過如果和其他植物纖維混紡做線的話就能織成木棉布，透氣性很好。

棉絮與種子。圖片：Chong Fat / Wikipedia

對木棉自身來說，這些棉絮起到的作用就是便于種子傳播了。木棉種子輕，再加上其上附帶的大量棉絮，在有風(fēng)的日子里能飄出去不少距離，道理和楊絮、柳絮是一樣的。不過木棉的棉絮飄起來沒有毛白楊和垂柳的情況那么可怕，一是南方的夏天空氣濕度大，木棉絮飛舞起來笨重些，二是木棉是種枝條橫展幅度大的喬木，一般種植密度很低，沒有那種“棉多勢眾”的環(huán)境，對鼻炎患者稍微友好一些。

如果你想看木棉花，一定要趁著這時節(jié)去，否則就只能面對著漫天棉絮哀嘆了。

頑強(qiáng)的木棉種子，在條件合適時就能發(fā)芽。圖片：Tomchiukc / Wikipedia